Used To Love Umeshu

上個星期我蹺班了。在東京當上班族，在邁進第三個年頭時，我蹺班了。而且理由很莫名。

在紐西蘭教書最初的那半年，課若早早結束又不須備課，我會自動拍拍屁股提早歸宅。除了那段日子之外，其實沒有印象我有沒有為了一杯咖啡蹺過班。既然沒印象，那我想是沒有的。雖然說，這的確十分像是一件我會做的事。我個是外表看起來認真，但其實很會忙裡偷閒的人。

那天我就像平時一樣，以不會早到一分鐘也不會遲到的時間出門，通勤路上跟楊前輩通了好幾封簡訊。我快要下電車時，她突然說八成是會遲到了，問我要不要放棄早上陪她去喝杯咖啡再進公司。

我們公司的假能以 1/3 為單位來請。在日本有病假也不能用，如果早上要去看病晚點進公司，或是早退去看病，就能請這種 1/3 的「部份有休」。早上遲到，也是這種部份有休派上用場的時候。早上請了 1/3 假，那就中午 12 點半前進公司就可以了。

楊前輩注定是請定了，我想她是開玩笑隨口問問，沒想到我會就這麼答應了吧。

這當然不會是我兩年多以來第一次早上不想上班，不過這天很巧地，是在邁入第三個年頭後極度不想上班的一個早晨。那天沒有一件很確切、讓我心煩的事，但思緒完全就是被揉成一團都是死結的毛線。所以豪邁地說好，我陪！

又或許這種煩躁只是一個藉口？其實本來沒那麼不想上班的，直到被丟了這個問題「要不要去喝杯咖啡？」很少人會為了一杯咖啡蹺課蹺班，但是我真的會耶（在驚訝個什麼？）

喝咖啡這句話對我來說就有如「期間限定」「季節限定」「銀座限定」一樣，很吸引人。

總之就這樣，我放棄了早上，請了 1/3 的假，為了一杯咖啡。

我們走進品川車站旁的 Dean & Deluca，她原本還怕被公司的人看到，我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，覺得到底有什麼好怕的。老娘我又不是不請假，能這樣坐下來悠閒的喝杯咖啡還不是用自己的年假換來的，又不欠它。它指得是公司。

後來這幾天，某天晚上在刷牙、看到牙套時想到，我從讀書以來蹺課都翹得非常理所當然。

學校正門出來後，直直一條路，從 1 號走到 51 號就是我家。高中最後一年常常翹掉最後一堂課，下午上完倒數第二堂課後就回家。很肯定，應該沒有一個禮拜是全勤過的，不過既然是蹺課，是不會留紀錄的。回家路上，雖然也會覺得 1 號到 51 號怎麼這麼遠，但回到家後，在廚房忙東忙西的媽媽見到我，只會笑咪咪地說聲「哎呀，回來啦，今天這麼早！」我也順口回應「對呀」就回房間了。

媽媽應該從沒發現我其實是蹺課吧。

媽媽跟我一樣愛喝咖啡，喔不，應該是我跟媽媽一樣愛喝咖啡。我忙裡偷閒的個性，想必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。

帶牙套的那幾年，固定每幾個星期就要回牙醫那裡做調整。忘了實際到底是幾點，但是每次櫃台護士小姐問我們下次要預約哪一天哪一個時段時，記得我從一開始就很有心機的計算看牙的時間。

記得都是約 12 點左右。如此一來，早上去學校上個一、二堂課後媽媽就會來接我，看完牙齒後，大約是中午 1 點左右，媽媽跟我都不約而同的想偷懶一下吃過午餐再回程，等到回到家也快 3 點了，已經是上最後一堂課的時間了，當然也就不必回去上課。

我們最愛去 Remuera 的來來吃排骨麵。

記得我們還常常逛起街來，順便去 New Market 買個東西什麼的。媽媽打從心底單純地忘了她把我從學校接出來，現在還是上課時間，或我是不是應該回去上課這一回事吧。

想偷懶也好，想去吃排骨麵也好，或是到後來媽媽跟我一樣，會為了喝咖啡和想去的 cafe 不在意路程，開一大段路就是為了我們專屬的「悠閒時光」。我跟媽媽一樣，很需要也懂得如何偷偷得喘一口氣，很大的一口氣。這是我從媽媽那裡學來的寶，笑。

現在好想媽媽陪我蹺班，就像她當年陪我蹺課一樣。